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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023-01-13 14:49:45 来源:陕西文谭 作者: 李文君 点击:209次
有一种高明的处世方式,叫做“看破不说”。这也是我近年来随着年岁不停地虚长和人生经验不断地完善,学到的一些看家本事。虽说俗不可耐,但确实实在好用。
以前年轻好胜,通透浅薄,把自己对人和事情的看法,满盘端出,根本不考虑对方的感受,结果引得别人厌烦。
记得有一年秋天,一个农村亲戚通知我们说给儿子订婚。我当时就很奇怪,怎么现在还有订婚这一说?亲戚说是媒人介绍的,两个娃见面后也都互相感觉不错,女方家提出举行个订婚仪式。我想,这也许是人家那边农村的讲究吧。到了订婚仪式那天,我和我家先生驱车一百多公里,赴这场订婚宴。
宴席上热闹非凡,双方亲戚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微笑。可能是男方满足了女方的所有要求,准新娘在这天也是幸福满满。在这样和和美美的日子里,我的眼睛却偏偏不争气,犀利地看出来隐藏的这场订婚仪式后面的一些问题。首先,当准新娘与我近距离的时候,我发现了这女孩不是健康的微胖,而是激素肥胖;其次,当男方这边的人领着她给男方的长辈们敬酒的时候,女孩的弟弟一直在后面跟着,眼睛贪婪地盯着长辈们手里的红包,等着替姐姐拿红包。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我不知道是否正确的两个结论:一是女孩身体有病;二是这可能是一场骗婚。就在女孩给我们敬过酒,我们例行给了红包后,我立马拉着先生出了宴会厅,如实和先生说了我的疑惑。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,先生说他也有这样不好的感觉。
订婚宴结束后,我们和亲戚小坐,我直言不讳地说出了我的看法。因为我觉得,既然是亲戚,就应该实话实说。谁知亲戚听完我的话,脸上白一阵青一阵,气愤的表情显而易见。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,心里一直定在狠狠地骂我不知趣,在人家的好日子里说出这样丧气的话。我的好心直率,明显惹怒了亲戚。最终是不欢而散,我们在无趣中驱车离去。
大概几个月后的春节前,亲戚又打电话通知我们说给儿子结婚。因为有了上次的不愉快,我和先生一直在犹豫,去不去参加这场我们并不看好的婚礼。后来,想着既然人家不计前嫌,能给我们通知,我们也不能太计较,结果还是去了。在婚宴上,我们从其他人口中了得知,女孩自从和男孩订婚后,就不停地索要各种各样的财物。最离奇的是,结婚前几天,又想出一个“离娘钱”这个项目,死活要了三万块钱,要不就不结婚。你说男方这么多钱都花了,能为这三万款钱前功尽弃不结婚吗?只好给了。在结婚现场,我们又看到了订婚仪式上那熟悉一幕,新娘的激素肥和娘家弟弟跟在姐姐后面收红包那贪婪的目光。什么也不说了,心里默默祝福一对新人美满幸福,长长久久。
就这样,一对新人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几天。直到过了春节,男孩领着女孩,给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拜了年。这一圈转下来,新娘子又得了好多红包。当然也来我家拜年了,因为印象不好,我给了一个小红包,也没有招呼吃饭。
没过几天,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应验了。应该是过完年后的正月初八,女孩终于找了一个“正当”的理由,和男孩大吵一架,然后扬长而去。这场婚姻,从结婚到女孩离去,一共维持了二十二天。听说亲戚家的长辈去女孩家说和,女孩死活不愿意和男孩过了。同时还从侧面了解到女孩不知道有什么病,长期吃药。去说和的人回来说,她亲眼看到女孩家里放了好多药,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。
后来,我们和这家亲戚的关系一直很尴尬。事后我一直在想,亲戚如果当时认同了我对这场婚姻的看法,在订婚宴后及时作出明智的选择,一定会把事态的不良发展控制到最小限度。同时我也在反思,如果我当初不说破这个事情,虽然亲戚家儿子的那场婚姻很不幸,但至少我们的关系还会一既如往地保持友好。
吃一堑长一智,从此关于别人的事情,我做到了心里明白,但绝对不说。
近几年赋闲在家,因为没有什么特长,就是喜欢看一些文学方面的书籍,得意时自己也胡写乱画。有益于现在的网络科技发达,我写的一些小文字也经常在各个网络平台发表。所以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,也就是所谓的文友。经常和这些文友们互相发各自的文章求指正,交流学习。
真是收获不小,我从此有了几个世界观,价值观和文学观一致的朋友。我们谈时政,谈生活,谈文学。高兴时跟个疯子一样,畅所欲言,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得淋漓尽致。我想,我们谈论的是文字,只对文不对人,所以当朋友发来他的文字让我看时,我一定会如实说出我的看法。
直到有一天,我忽然发现,事情并不完全是这样。所以,我把喜欢文学的朋友们总结了一下,分为以下几类。第一类,就像我这样,只是纯粹的喜欢文字,并不想也没有实力在文学方面有所成就。把读书和写文当成生活的一部分,来提高自身的修养,因为相信了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的这句古语;第二类,确实忠实于文字,并且努力不懈地学习,要求自己进步,想在文学方面有所成就;第三类,也是确实喜欢文字,但是却想用这一爱好和特长表明自己与众不同的高雅,在朋友和亲戚面前找存在感。更有甚者,一味地追求点击率,博得读者对他的文字貌似的认可。
对于第一类和第二类文友发来的文字,我不管怎样指出不足,文友们都会欣然并选择性的接受。按我的建议,文章改好后,满意地向我致谢。这两类文友,基本上都已经在文学方面小有成就,有的已经出版了长篇小说,有的是文学平台的主编和编辑。从他们认真的治学态度和谦逊的精神,我由衷地感到,他们才是真正的文人。
第三类文友就不同了,他们给我发来文字,客气地说是让我指正,后来通过事实证明,人家根本就不是让我指正,而是我让欣赏。一次,一个这个类型的文友发来一篇文章,我实心实意地指出文章中的不妥之处,并且实心相告,说人家写了这么长时间,写作水平也没有提高,是不是应该休笔一段时间,学习一下名家的作品。结果悲剧了,人家极不友好地怼我:别人都说我写得好,就你这么不认可我的作品,简直是胡说八道,咱们到底是谁错了?我连连赔罪:对不起,实在对不起,是我错了。
真心觉得:自己错了。根本就没有弄清人家的心理需求,就妄言人家辛苦写出的作品,难道不是错了吗?
这样尴尬的事情,我的一位老师也遇到过。一位年轻作者,给我的这位老师发了一个短篇小说,让老师指正。老师看了文后,觉得写得相当不错,只是满纸的“的、地、得”的错误用法。老师退休前是高中语文老师,所以对基础知识看得比较细致。于是就把文中所有有问题的地方认真标记并诚心指出,通过微信发给作者。结果这位年轻的作者一句话也不回,更不用还指望他说些感谢之类的话。我想,这种态度,明显是以沉默来表示对这位老师多说话的不满。
所以鉴于这些事情,我把文友们分成了以上三个类型。顺便说一下,第三类大多是初学者。初学者需要肯定和鼓励,也是客观需要。
又想起小时候在农村的经历。我爷爷年轻时走南闯北,见过大世面,年老之后,在村子里德高望重。那时候村子里有个“村民调解委员会”,这个机构就是调解村民的一些家长里短的矛盾。爷爷理所应当的被选进了“村民调解委员会”。一天,有两家人为一件事大打出手。我那时候十几岁,已经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,觉得明显的是一家人欺负另外一家人,爷爷私下也觉得是这样。但是在调解过程中,爷爷却丝毫没有说一句斥责过错方的话语,只是一味地讲道理,让他们珍惜邻里缘分,友好相处。我看着爷爷的做法,心里想着,我这么崇敬的爷爷,怎么会分不清是非黑白呢?甚至觉得爷爷这就是“和稀泥,抹光墙”。晚上临睡前,我问爷爷:你为什么这样做。爷爷捋了捋他的长胡须,慢慢地说道:公道自在人心,谁对谁错,众人都看得出来,欺负人的人自己心里也明白,不必说破,劝和就好。
女儿小时候,每逢周日我便陪她去西安音乐学院学琴。下了课我们时常去附近的大兴善寺转转,并虔诚地拜拜观音菩萨。大殿上端坐的观音菩萨,目光智慧温婉,慈祥注视着朝拜的每一个香客。我想,观音菩萨不言不语,但她一定能分清拜倒在她面前的人是善还是恶,哪些人该度他上天堂,哪些人该度他下地狱。
著名作家莫言,在他的一篇散文中说,之所以用“莫言”二字为他的笔名,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少说话,免得言多必失,引起别人的不快和不必要的麻烦。
君子慎言,贵人语迟。这条处世法则绵绵不断地在中国这块古老的大地上流传了几千年,看来确实是非常有道理的。我乃平庸之辈,称不上君子,也做不了贵人。但我今后一定会遵从老祖先的处世法则,做到“慎言”,做一个不让人生厌的“好人”。
李文君,爱好文学,挚爱乡土文化。曾任《陕西农村报》总编助理,行政中心主任。现任陕西省散文学会延安散文基地副主任,【陕西文谭网】顾问。